卷第四百七十四 昆蟲二
來君綽
隋煬帝征遼,十二軍盡沒。總管來護坐法受戮,煬帝盡欲誅其諸子。君綽憂懼,連日與秀才羅巡、羅逖、李萬進,結爲奔友,共亡命至海州。
夜黑迷路,路旁有燈火,因與共頓之。扣門數下,有一蒼頭迎拜。君綽因問,此是誰家。答曰:“科鬥郎君姓威,即當府秀才也。”遂啓門,門又自閉。敲中門曰:“蝸兒今有四五個客。”蝸兒耶又一蒼頭也。遂開門,秉燭引客,就館客位,床榻茵褥甚備。
俄有一小童持燭自中出門,曰:“六郎子出來。”君綽等降階見主人。主人辭采朗然,文辯紛錯,自通姓名曰:“威汙蠖。”敘寒溫訖,揖客由阼階,坐曰:“汙蠖忝以本州鄉賦,得與足下同聲。青霄良會,殊是忻願。”即命酒洽坐,漸至酣暢,談謔交至,衆所不能對。君綽頗不能平,欲以理挫之,無計。因舉觴曰:“君綽請起一令,以坐中姓名雙聲者,犯罰如律。”君綽曰:“威汙蠖。”實譏其姓。衆皆撫手大笑,以爲得言。及至汙蠖,改令曰:“以坐中人姓爲歌聲,自二字至三字。 令曰:“羅李,羅來李。”衆皆慚其辯捷。羅巡又問:“君風雅之士。足得自比雲龍,何玉名之自貶耶?”汙蠖曰:“仆久從賓興,多爲主司見屈,以仆後於群士,何異尺蠖於汙池乎?”巡又問:“公華宗,氏族何爲不載?”汙蠖曰:“我本田氏,出於齊威王,亦猶桓丁之類,何足下之不學耶?”既而蝸兒舉方丈盤至,珍羞水陸,充溢其間。君綽及仆,無不飽飫。夜閣徹燭,連榻而寢。
遲明敍別,恨悵俱不自勝。君綽等行數裏,猶念汙蠖。複來,見昨所會之處,了無人居。唯汙池邊有大螾,長數尺,又有癱螺丁子,皆大常有數倍。方知汙蠖及二豎,皆此物也。遂共惡昨宵所食,各吐出青泥及污水數升。(出《玄怪錄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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